首先，他可以確定，這的確是他說過的話——在被顏藝審訊的時候說的。

其次，他能夠聽出來這的確很像自己的聲音，不，基本就是。雖然人類因為骨傳導和其他多方面原因會對自己的聲音有一些誤判，但是大體上他能夠聽出來這個聲音是什么樣的音色。

(資料圖片僅供參考)

在確認了這兩點之后，他一下子就想起來了韓慕聞所說的那個可以模仿人聲的敵人，“擬波頭”。想到這里，他馬上尋找周圍有沒有什么可以躲藏的地方，然而樓梯下方空空蕩蕩，他只能暫時躲在樓梯側面，希望擬波頭不要從自己的這邊走過。

不過那聲音也是斷斷續續，不久之后就聽不見了。不過更重要的是另一件事，那就是他真切地聽到了擬波頭的腳步聲，這一點很重要，在記住了腳步聲的特征之后，他就可以借此偵測并判斷擬波頭的位置了，這對他上到二樓去尋找鑰匙格外重要，他可不想在這個世界里把命送掉。

衣服、褲子，沒有問題，這座建筑內部地面很干凈，所以他只穿著襪子行走也不是問題，更何況這更能幫助他隱蔽。雖然天時地利都不在他這邊，但是他還是有可以利用的東西的，他定一定心神，便從樓梯的陰影里悄悄溜出來，沿著欄桿向上走去。

二樓的結構和一樓不太相同，看得出來為了適應這座樓梯，二樓的內部設計相當對稱。啊，其實也可以說，這個樓梯的設計本身就是二樓對稱設計的一部分，這樣好多了。更讓他欣喜的是，走上樓梯之后，通向外界的大門就映入眼簾。在他面前的是兩層高的通透空間，一道玻璃幕墻構成了建筑外部的一部分，而這道幕墻下方就是玻璃制成的感應門，只要從這道門里出去，他就能直接離開這座建筑了。

透過玻璃門，他還看到了遠處的另外幾棟建筑，但是這些實在是相當不起眼，看起來就像是上世紀的工廠廠房，實在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而且現在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他并不知道時空間隙在什么地方，到時候就算能夠離開這里，也會像無頭蒼蠅一樣亂轉。唉，算了，還是不想這么多了，先去找鑰匙吧。

復習一下：找到一樓保安室的另一個入口，確認里面有沒有底層保安室的鑰匙；如果能找到，就回到底層取出儲物柜鑰匙，反之就要另想辦法了。

那他上二樓干嘛？腦子抽了？關靈越無奈地弓著腰溜回一樓，清晨的陽光遲一會兒再享受也不遲。

一樓的結構遠沒有底層清晰，簡直就是一個迷宮，他只能憑借著并不出眾的空間感記錄自己行走的路徑，而且還不敢放開腳步，畢竟即使是襪子踩在地磚上也會有聲音。在一樓繞了好幾圈之后，他終于找到了一樓保安室的另一個入口，非常幸運，這扇門是開著的。

不過保安室里的情形就不是很滿意了，這里幾乎沒有什么有用的東西，即使翻箱倒柜一番，他也找不到儲物柜的鑰匙。難道自己想錯了？

還好，另一樣東西給他指明了道路，桌上的電腦沒有關機，也沒有鎖屏，這讓他喜出望外。通過內部通訊網絡上的消息，他現在終于知道儲物柜的東西要怎么取出來了：儲物柜的鑰匙被底層的保安不小心和三層保安儲物間的鑰匙搞混了，這把鑰匙現在在二樓的安保辦公室里。

好吧，至少他現在知道應該去哪里了，不過這也意味著他需要到二樓去，和那個怪物在同一區域活動。

關靈越再一次來到二樓，一番觀察過后，他發現二樓的內部結構遠比一樓要簡單得多，從入口處分出的走廊就像魚骨一樣排列著，再加上每扇門旁邊都有牌子，他很輕松就能知道哪一間是安保辦公室了。不過鑒于擬波頭還在這里活動，他仍然需要小心，要是被堵在死胡同里就糟了。

他首先開始探索二層的西側，這個方向是他根據玻璃門外日出的情況判斷得來的，這樣也就是說，這座不知名的建筑是坐北朝南的，這是非常正統的設計。在（他估計的）十幾分鐘之后，他已經把西側探索完畢，這邊都是一些一般的辦公室、計算機房，還有好幾間教室，這讓他不禁開始思考這座建筑的用途是什么。

按照他的理解，這里首先不會是正常的學校，這樣設計也太夸張太排場了，有這個功夫還不如把設備翻新一下。雖然他還沒有探索東側，但是他大膽推測東側的設計差不多也是這樣，畢竟二層是對稱的嘛。還有，他剛才在大廳向外看去的時候，看到了樹林和老舊的建筑，這說明這個建筑群肯定不在二環以內，這座城市的二環內應該沒有什么地方給這樣的樓房用，這樣一來地點就只能選在近郊或者郊區了。所以，究竟是什么樣的目的，讓天城市的近郊需要這樣一座窗明屋凈卻掩映在深林之中的樓宇呢？

接下來就要開始東側的探索了，關靈越一邊半蹲著向前走一邊流汗，這樣的姿勢很費事，但是他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了。他剛剛一直沒有聽到擬波頭的動靜，這也就是說，擬波頭現在要么在更高的樓層，要么就在自己即將要探索的東側。

冷靜，冷靜……關靈越不斷地給自己加油打氣，躡手躡腳地走進了靠北的第一條走廊。和西側一樣，這條東西向延伸的走廊非常長，兩側恐怕能有二十扇門。關靈越瞇起眼睛看向遠方的路口，一個，兩個……又是兩個入口，和西側一模一樣。幸好他的近視度數沒那么夸張，要不然現在自己一定是寸步難行，走路都要害怕撞到擬波頭。

這條走廊很快探索完畢，接下來走過眼前短短的一段，就要開始在三條橫向延伸的走廊里中間的這一條了。到目前為止他并沒有察覺到擬波頭的動靜，但這反而讓他更加緊張，說不定它就在剩下的兩條走廊里呢？

這第二條也很快被他走完，沒有看到安保辦公室的字樣，那么，這地方一定就在最后的一條走廊里了。現在他已經回到了大廳，相當于走了一個U字型的路線，接下來就是最后的旅途了。加油，拿到鑰匙，取回自己的隨身物品，然后作逃離的打算……

“關靈越，你在哪兒？我找到安保辦公室了，你快點過來……”

在聽到這個聲音時，關靈越下意識地用手緊緊地捂住了嘴，不讓自己叫出聲來。這道聲音就像炸藥爆炸一樣在寂靜的走廊里炸開，他幾乎因為腿軟而坐倒在地上，這實在是太可怕了，他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事情會發生，但它就是發生了。

他聽到了錢笙悅的聲音。這是怎么回事？難道她也在這里嗎？

錢笙悅的聲音還在繼續說話，關靈越盡力讓自己鎮定下來，要不然他根本沒辦法思考。按照委員會總結的規律，這個“擬波頭”會模仿它周圍人類的音色，如果它能夠像錢笙悅一樣說話，那么她還真的有可能在這里，在這個異時空里——或者曾經身處這座建筑里面。

但是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么，好吧，接下來就是他自己的判斷了。擬波頭出現在這里絕不是偶然，它上一次出現的地點同樣是在異時空里，不過是在晚上。午夜時分廢棄工廠沒有人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同樣的現象發生在這座嶄新的現代化建筑上絕對不正常，因為他想不到任何理由能讓顏藝和其他人一起撤離這里，把整座建筑變得空無一人，除非有人告訴他這個世界爆發了核戰或者生化危機……算了，這些他也不信的。總之，這里除了他自己一個活人都沒有。

也許，擬波頭的能力還包括可以清除一定范圍內的所有人？這個想法確實不錯，但是他為什么沒被清除掉呢？難道說，他是天生的獵物？

擬波頭的聲音開始移動了，聽起來是沿著走廊向遠處走去，這讓他稍微放心一點，如果擬波頭移動到西側，那他就可以大大方方地走進安保辦公室尋找鑰匙，如果它沒有這樣做，而是繞到其他的走廊，那么他也可以憑借地形和它兜圈子。

他探出頭向外看了一眼，這下他總算是親眼看到了擬波頭的樣子。韓慕聞的描述相當準確，這就是一個頭上頂了一個示波器的機器人，甚至可以說它的外表真的沒什么新意，這就是人類想象當中一個有著一定自我意識的機器人應該有的樣子：全身都由涂有涂料的金屬部件組成，看上去像是穿了金屬鎧甲的中世紀騎士，上臂和背部對稱地排列著透明的發光管，暫時不知道是什么用途。

擬波頭的腳踩在地上會發出響亮的碰撞聲，這不得不說是它的劣勢，關靈越借此判斷出它確實正在向西側移動，于是他放心地反身走進走廊，繞到了擬波頭的背后。

此時擬波頭已經繞過樓梯向遠處走去，不多時就不見了蹤影，關靈越一邊保持警惕一邊向兩邊門上看去，終于在走廊的盡頭、大廳邊緣的位置看到了“安保辦公室”的字樣。他幾乎像給自己兩巴掌，這不就是在大廳邊上嘛！要是他先選擇探索東側，說不定就直接能發現這里，他費了好大的勁還冒著被擬波頭發現的風險才在最后找到這里，實在是太不值了，現在整個二層都已經讓他走遍了，你說說，唉……

這個辦公室里總算有了一些人類的氣息，這并不是說之前在辦公室里的人有體味，而是一些小東西的擺放讓人感覺很熟悉，桌子上的中性筆，稍微歪斜的鍵盤，喝了一半的水杯，等等。唯一讓他感到不安的是辦公室的門，到目前為止，不需要他進入的所有房間都鎖著門，而需要他入內的那些就大開門戶，不得不說非常地詭異。

在某一個辦公桌的抽屜里，他終于找到了那個消失的49號鑰匙，關靈越幾乎都要流淚了，自己提心吊膽地找了這么久，它原來就一直安靜地躺在這個開著門的辦公室的一個沒有上鎖的抽屜里的幾張人民幣中間。

等一等，到目前為止，巧合也太多了，這完全不正常。也許……有一個觀點可以解釋這一切，那就是那個在他的腦海里說話的女人。

如果她自稱是這個世界的主宰，為什么擬波頭會出現在這里？唯一的解釋，就是擬波頭是她放到這里來的。如果再想得大點，說不定這個異時空的背后就是她在操控，間隙的出現和關閉，過去時間的操控……這一系列常人所不能理解的事件背后有一個巨大的謎團，而自己目前為止已經比其他任何人都更加接近事情的真相了。

雖然，只是領先了那么一點，但是這一點也非常重要。

所以，還是那個他沒有問出來的問題：這個女人到底是什么人呢？

“你很想知道嗎？不如就像給外面的那個家伙取名字一樣也給我取個名字吧。擬波頭……雖然聽不懂是什么意思，但是這個名字還算有新意。”

壞了！她是一直可以讀取自己的思維的！

“來，擬波頭，你要找的人就在這里，過去的世界不容褻瀆，把他撕了吧。”

霎時間，擬波頭響亮的腳步聲突然在辦公室外面響起，每一步都像是在關靈越的心房上揮動重錘。

沒有時間了，必須馬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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